此言,引得朱允熥一笑。
立场不同考虑的问题也不相同,很多事情不能那么一概而论。
“还有哇!”张当家的又道,“老皇上在的时候,为啥贪官少呢?”
“嗯,为啥呢?”朱允熥问道。
“洪武爷可是对我们老百姓金口说过的,只要发现贪官污吏,直接绑了送衙门。。。。。。不但无罪还有奖赏!”
张当家的唾沫星子横飞,“可现在,谁见了官儿不是乖乖的跪下?”
“现在也是可以的呀!”朱允熥笑道,“洪武皇帝当年御制的大诰,一样是国法!”
“咦!”张大家的嫌弃的撇撇嘴,“可是现在的小皇上,没正儿八经的跟我们这些老百姓说呀!”说着,他凑过来,满嘴酒气,“皇上不说,谁敢?”
这话,顿时让朱允熥无言以对。
世界其实还真就是这个样子,律法的条例摆在那里,若是不说它就是个摆设。若无三番五次的重申,他就会被官员们集体默认的无视,也渐渐的会被百姓给忘记。
等在想起来的时候,它就不好使了,甚至难以行使。
“小皇上不如老皇上!”朱允熥叹口气,又自嘲笑道,“叫你这么一说,还真不如了!”
“还有呢!”张当家的大口的吃着咸肉,而且挑最肥的,吃下去就是一嘴油。
他酒喝到位了,嗓门也大了起来,“原先,原先洪武爷的时候,就在我们镇子上有药局!”
“哦,现在也有呀!”朱允熥笑道,“天下各地州府乡镇都有,洪武爷知道百姓看病不容易,所以下旨,贫寒之家或五十岁以上老人,可以免费的看病抓药。。。。。”
说着,朱允熥笑道,“不单有药局,还有养育孤寡的养济院,安置无处可葬百姓的漏泽园。当今皇上继位之后,也是一再下旨,地方官员务必要把这三样办起来不得荒废。”
“而且,朝廷还特令地方州府,每年可以截留一部分税款,专门用在这上面!”
说着,朱允熥小道,“曾有士大夫云,我朝设养济院,养民之鳏寡而无告者也。设药局,以济疾病之穷者也,漏泽园以葬无主之死者也。此三种,历朝未有之德政。。。。。”
“贵客您文绉绉的我农汉可听不懂!”张当家的笑道,“可是药局呀,如今就是摆设!”
“嗯?”朱允熥的目光猛的一扫。
胡观跟何广义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,只能正襟危坐。
“朝廷的德政,怎么能成摆设呢?”
“不信您自己去看!”张当家的嗦啦下筷子,嘴唇吧唧一声,再抬头喝下米酒,又道,“早些年,我小的时候,有个头疼脑热的去药局,人家是真给药!”
“可是现在,药局也在,郎中也在,也给你看病,但是。。。。。就他妈没药!”
“那吃的药哪来的?”朱允熥问道。
“药铺子买的呀!”张当家的说道,“咱们小老百姓一去,人家药局的人就说了,药已经放完了,你们要是急就去药铺子里自己买,以后得病了再来拿朝廷给的不要钱的药!”
说着,张当家的眉毛一横,“说这话的人,他娘的他爹都没给他揍心!”
“哦,谁得病不急?哪有不急的病?可人家说没要了,咱也不能把药局砸了吧?只能去买药!”
“要说也怪了,以前药局有药的时候,即便是在药铺子里买,也勉强买得起!可现在药局没药了,外边的药铺子卖的药赶上他娘的金子了!”
说着,一脸的唏嘘,“我有个小侄儿,我五弟家的亲侄儿,才四岁。去年得了一场寒病,哎呦。。。。我们兄弟几个轮流背着朝着镇上去,镇上药局没药,又往县里跑。。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