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着上面一句话低声念道,“文臣谏言,高丽之叛屡镇不止乃武臣养寇自重,畜养贼为谋私利也!朕则知,高丽素来桀骜民风刚烈,治高丽之民不可一味怀柔,亦不能一味酷烈。然,两全之道何其难也!”
李茂初又看了几遍,纳闷道,“你从哪看出来,皇上让你。。。。”
“两全之道何其难,那就是不要这么艰难了,既然高丽人桀骜不服,不感念天朝的恩德,那就一并。。。。。。”说着,傅让直接做了向下劈砍的手势,“好好待他们,他们不感恩,那就杀到他们怕。”
李茂初再次愣住,良久说不出话来。
“皇上通篇旨意,没提一个杀字,可处处都是杀!”傅让叹口气,“一直以来高丽的将领们养寇自重,朝廷是知道的。这一次我调走之前,狠狠的扫荡一次,算是把养寇自重这个尾巴都断了,这样以来接任者就不用再面对我面对的问题。”
“第二,高丽日后必然不会再留这么多的驻军,之所以让将士们放肆一次,也是对他们这几年苦劳的补偿!”
“第三,不留这么多驻军,高丽日后会不会再反?我大概猜想,以皇上的脾性,应是发配罪囚配军过来屯田。。。。。”
这时,李茂初接口道,“哪有那么多人啊?听闻前些日子朝廷还往云南招募百姓呢。。。。”
“没人就抓!”傅让低声道,“把高丽人往西南边境上抓,把西南边境的人往北边抓!”
“嘶,那得死多少人光是水土不服这一项。。。。。抓一百个得死八十个!”李茂初惊道。
傅让又是一笑,“人,不过是个数儿!”
“咱们这位皇上,还真是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听说这不是皇上的主意!”傅让低声道,“是燕王世子南书房参赞王大臣的主意!”说着,眼角动动,“听说那位的原话是,与其朝廷整日盯着他们,不然让他们这些贼互相盯着。”
“南边的去了北边,北边存留的人自然不愿意,两边就得天天干,没个消停。北边的去了南边,也是如此。这么一来,他们打他们的,朝廷不就轻松了吗?等他们杀累了,朝廷再出面!”
“当然朝廷不可能让他们双方之中,呈现一边倒的局面。哪边弱,朝廷就扶哪边,让他们自己杀去!”
“嘶!”李茂初倒吸一口冷气,“真狠啊!”
何止是狠,朱高炽这是釜底抽薪的绝户计。
“不对!”李茂初又皱眉道,“南边的抓到北边来,北边的送到南边去,怎么送?这一路人吃马嚼的。。。。”
“海路啊!”傅让点点地图,“高丽有港,大明马上在缅甸国开港,往来途经泉州,宁波,松江,胶东,辽东湾,跟东瀛只有一步之遥!”
李茂初看着低头,愣了半天。
“怪不得!”他摇头晃脑道,“怪不得朝廷这些年,一直这边弄一个港,那边建一个城,还开放海禁打造海船!这可真比陆地,快多了呀!”
说着,他仔细思索片刻,“这。。。。。我还是觉得,这么做太违天和!”
随即,又是摇头叹气,“毕竟都是命啊!”
“天和?命?”傅让咧嘴一笑,“我大明的天和才是天和,我大明百姓的命,才是命!其他的,蝼蚁罢了!”
不知为何,彼此相交了小半辈子,可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。可都陡然间,李茂初觉得傅让的笑容,让他感到无比陌生。
还有阵阵心悸!甚至是惊恐!
傅让依旧看着地图,“你觉得我残忍?呵呵,接任我的那位宋老将,只会比我残忍。昔年他出镇甘肃凉州,给太上皇上了一道折子。凉州之地汉胡杂居,汉胡皆桀骜不逊不服王化,动辄起兵作乱。”
“官军势大则远遁,官军势微则卷土重来。若想一劳永逸。。。。。”说着,傅让脸上再次露出让李茂初害怕的微笑,“那位宋老将可是带人整整在甘肃镇,凉州等地,屠了三年,整整屠了三年。”
“别人都说是他脑子不会转弯,这些年才没封侯!但真正的原因,就是他屠了三年,屠到太上皇都觉得有些重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