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要了血命了!”李景隆跺脚,看看妻子,终究还是伸手揽住,“没事的,出海也不是什么大事。皇上说了,让军舰随行,还有经年的老水手导航,出不了差错!”
“你就不能和皇上求情”邓氏哭道。
“路是咱们儿子自己选的,我怎么求?”李景隆叹气道,“他有心当好汉,我这当老子的拦着他?哎,今日我才明白当日我爹说的那番话。”
“出身皇亲勋贵之家,马革裹尸就是我们的宿命。能病死在床上,已是老天的眷顾!”
“呜呜呜!”邓氏又哭了起来。
“今日咱们儿子说的那些话,我心里其实是又气又高兴。”李景隆面露苦笑,“气得是他不知天高地厚瞎鸡儿揽瓷器活,高兴的是我家里的二郎,终究还是有志气,有出息!”
“儿子那话说得对呀,好男儿不能一辈子待在父祖的羽翼之下。”
邓氏抬头,满脸泪痕,“他就不能学学你?遇事逞什么强啊?”
“学我?当我这些年是好过的?”李景隆苦笑,“爹走得早,偌大的曹国公府就我一个人扛着,人情往来光耀门楣,这些年我的苦谁知道?”
“谁年少时不想当英雄,可是我知道我当不得英雄,我当英雄若留下一门孤儿寡母,谁他妈正眼看咱们?”
说着,李景隆忽然露出笑意,“我儿子比我强,这份魄力比我强!”
就此时,管家悄悄出现在门外,隔着房门道,“公爷,夫人!”
邓氏放开李景隆,“什么事儿?”
“您给大少爷那边选的丫头,让大少爷退回来了?”管家轻声道。
“退回来?”邓氏不解,“为啥?他是没看上?”
世家大族的子弟出征之前,都有留根儿的传统。也就说父母从家中丫头之中,选出颜色身段好的送到儿子房中同房。一来是让家中子弟,在出门之前享受男女之事,二来是若上天垂怜,能留个子嗣。
“大少爷没说,反正退回来了?”管家道。
邓氏顿时揪心起来,对李景隆道,“怎么会退回来呢?我给他选的可是家里最俏的丫头呀?”说着,想想,“莫非他喜欢外边的女子?哎呀,外边的女人哪里家里的干净!”说到此处,又哭着骂,“都是你,花花肠子花花心,儿子从小就学了你,就喜欢那些狐媚子,这叫我怎么活啊!”
被妻子哭得心烦意乱,李景隆起身,“我去看看!”
说完走出门口,朝儿子的跨院那边走去。
作为李家的嫡长子,李琪单独住一个跨院,而且看着比李景隆那边还要富丽堂皇许多。
李景隆慢慢靠近,挥手让门外的奴仆退下,看着窗户上儿子的倒影。
李琪静静的坐在窗边,手中捧着一本书,借着烛火认真的看着。
瞬间,李景隆心中暖流涌动。
走过去开口道,“大晚上看什么书?以前让你学你都不学,现在认真起来了?”
闻得他的声音,李琪推开窗户,站起身笑道,“父亲!”说着,腼腆一笑,“正是儿子以前不好好学,所以现在才想着亡羊补牢。儿子入宫以后,自己想明白了许多!”
“以前儿子觉得自己是皇亲勋贵,家里头荣华富贵世世代代享受不尽。可自从在太子爷身边当差之后,儿子明白了,情分也好功劳也好总有用尽的那天,想要有所作为,必定要读书要有一番作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