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秃噜,秃噜!
马厩中一匹纯黑的战马,口鼻中喷着热气,明亮的眼睛,好奇的看着抚摸它脖子的朱允熥,同时也看看朱允熥身后,谦卑的李景隆。
朱允熥把战马脖颈上的鬃毛捋顺,然后拍拍手,回身道,“你起来吧!”说着,背手前行,“来,陪朕慢慢走两步!”
不知为何,李景隆心中忽然惶恐起来。
以他对朱允熥的了解,皇上若是怒不可遏,这事多半就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打过骂过就算揭过。
若皇上遇事不怒,反而冷笑,说话淡淡的,那这事就麻烦了。
还有一种,最让他捉摸不透的,就是皇上时常不怒也不笑,就板着脸,说起话来反而甚为温和。
“朕记得的一次单独见你,是在东宫那边吧?”朱允熥开口道。
“万岁爷记性真好!”李景隆笑道,“当时万岁爷刚获封吴王,召见臣那天,臣正在营中操练,是以穿着铁甲进宫。当时臣一见皇上你,就想起了故去的太子爷,还落泪哭了一场”
“你当时在营中操练?”朱允熥笑笑,揶揄道,“朕怎么听说,你当时正在家呀!听说朕召你进宫,才临时换的铁甲,还是当年你父亲穿的铁甲!”
“啊这个”
谎话当场被戳穿,李景隆一时间满头大汗。
“老子家里有锦衣卫的眼线吗?”
“还是后宅里谁把这事说出去了?”
“完了完了,这不是手捧鸡儿,完蛋了吗?”
眼珠飞快转动几下,赶紧大声道,“臣有罪,什么事都瞒不住万岁爷的眼睛。”说着,咽口唾沫,赶紧继续开口,“其实臣当时不是故意欺瞒您,臣虽是皇亲,但那之前万岁爷多是不太和臣亲近!”
“那天忽然听万岁爷传臣,臣是哑巴娶婆娘,说不出的高兴。这一高兴,臣就想着,千万不能让万岁爷看低了臣。所以才穿上父亲当年的盔甲,不求别的,就求当时,让万岁爷您高看臣一眼!”
“当时万岁爷虽是吴王,可您是太子的嫡子,大明朝的嫡孙,在臣心里,您就是”
“行了行了!”朱允熥继续前行,开口道,“朕一句话,你说一堆话!又没说罚你,你慌什么?”
“再说了,当时朕还不是皇上,你就算有意蒙朕,也算不得什么!”
前半句,李景隆心中刚踏实些,后半句又马上恨不得浑身都是嘴的解释。
“臣平日性子浮夸,好大言,举止浮躁是有的。但说臣,敢欺君,那是万万不敢!”
“满朝臣子之中,别的臣不敢夸口,论忠心,臣自问第二”
“停停停!”朱允熥皱眉道,“别自卖自夸了!”说着,停住脚步,回头看着李景隆,有些怒其不争的说道,“你是世袭罔替的国公,是皇家的血亲,你能不能除了溜须拍马,整日耍那些小聪明之外,好好做点正事!”
“才干,你不缺。人脉,你也不缺,能力你更不缺!”
“有心机手腕,有人缘眼光。可你怎么就不上进呢?”
“朕有意提拔你,你偏要往弄臣的路上走!你看古往今来,那些真的贤臣,哪个像你这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