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嬷嬷拭去眼角的泪花,神色惆怅的开口:“侯爷有所不知,老夫人未与老侯爷成亲前乃是冀州崔氏的大小姐,崔家老太爷的掌上明珠,崔家在冀州乃至整个大夏都是名门望族,门生遍地不说,入朝为官者也不在少数,而老奴则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!当年大小姐因不满家中为她擅自定下的婚事,所以负气之下跟着老侯爷私奔了!”
宁修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没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竟然这般果敢!
“当年的老侯爷孑然一身,而大小姐私奔一事,又让崔、卢两家颜面尽扫,故而再无往来,所以除了老侯爷与老奴外,无人知晓大小姐的身世!”
宁修言算是听明白了,合着老侯爷年轻那会儿是个连鬼火都没有的小黄毛啊!
想到这里,他算是能理解崔老太爷愤怒的由来了。
想想自己精心呵护了十来年的水灵灵的大白菜,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被个小黄毛给摘了去,放谁身上受得了?
可转念一想,宁修言又颇为纳闷。
按理说,能够与崔家联姻的卢家应当也不会是个小门小户,而以两家的地位与权势,不说打断老侯爷的腿吧,就单单想要抓回个崔家大小姐还是易如反掌的。
若说成婚之后,瓜熟蒂落也就罢了,可起初为何没有丝毫动静?
宁修言可不信一穷二白的老侯爷,年轻那会儿能挡得住崔、卢两家的权势!
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,宁修言好奇道:“崔、卢两家当年就没派人来寻过我母亲?”
李嬷嬷想了想,随后摇摇头,“没有,老奴一直跟着大小姐到今日,说来也怪,卢家没动静尚能理解,虽是面上无光,但终究未过门,可老奴听闻当年崔老太爷可是勃然大怒,更是扬言要打杀了老侯爷,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,却也从未见过崔家有人找来!”
“这就奇了怪了!”
宁修言虽心中不解,但也没再多问!
而提到崔家的李嬷嬷,语气又变得怨恨起来。
“老奴以为,纵使再有解不开的心结,但终归是父女二人,大小姐已然撒手人寰,您是大小姐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!可老奴跟大牛跪在崔家门外多日,他们都不曾开门!倘若当年崔老太爷能够伸出援手,镇远侯府又如何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!”
说着说着,李嬷嬷竟是轻轻啜泣了起来,似是替宁修言觉着委屈。
“嬷嬷放心便是,如今我醒了,镇远侯府就落魄不了,对了,嬷嬷,家中钱财还剩多少!”
李嬷嬷一听便当即招来大牛道:“去,将娘房里的那个木盒与锦盒取来!”
随即又扭头对着宁修言道:“老奴当年回来之后就将府内仅剩的几张契书收了起来,怕的就是侯爷您往后没了生计!”
宁修言微微一叹,“难为嬷嬷了!”
“侯爷说的这是哪儿的话,老侯爷和老夫人对老奴极好,允我出嫁不说,还为我备了嫁妆,让我一家都能在侯府做工生活,更是让大牛和二牛跟着侯爷您去军中闯荡,虽说他俩爹死得早,可只要老奴三人还在,就决计不会辜负了老夫人的嘱托!”
恰在此时,大牛抱着两个盒子走了进来。
等打开后,宁修言拿着契书在手里看了半天,有些诧异道:“嬷嬷,家中契书虽不多,但不至于过得这般拮据才是?”
李嬷嬷又是哀叹一声,“还是因为侯爷您当时没醒,那些掌柜和佃户都以镇远侯府无人当家为由,拒不交租,说是等您醒来后一并上交,可您醒来后却……哎,总之他们变着法子哄骗您,最后能收上来的租子都不及当年的一成,得亏人李掌柜心善,如数交租不说,年年还会馈岁(理解为送礼),否则我们四人的日子怕是要更加艰难!”
“李掌柜?哪个李掌柜?”宁修言忽然来了兴趣。
“就是租咱侯府朱雀街上那个铺子,开了间竹文轩的李掌柜!”
宁修言微微点头,不过很快便将东西叠好交还到李嬷嬷手中。
“嬷嬷,这些年难为你们了,你且将这些收好,明日我会亲自去各家铺子走一遭,至于那个李掌柜,我也会亲自登门拜谢!”
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!
能在侯府这般光景之下还未曾拖欠租金之人,足以见得此人心性纯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