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再次扫过皇后过于简洁的装扮,他回过头,缓缓站起身。
两人一齐下了桌,用温水简单净手后,宋滢沉默着将皇帝送出了凤仪宫。
回到正殿时,司言姑姑正在指挥宫人撤膳,见了她,姑姑把手头的活暂时交给了二把手春生,自己走过来,带着几分后怕道:娘娘今晚也太大胆了些。
宋滢闻言,无辜笑笑,她是真不知道和皇帝用膳的时候,自己还得先在旁边伺候啊。
好在司言姑姑似乎以为她是被皇帝之前的态度伤到了,才故意使了个小性子,这会儿也只是劝她下次行事更慎重些,便放过她了。
宋滢连连点头,乖巧表示受教,哄好姑姑后,她才目标明确地转身回了寝殿。
身后,司言姑姑眼底残留几分愁绪,娘娘可以心大,她却不得不多做准备,这次是赶上陛下心情好,回头要是撞上枪口,可就没这么轻松糊弄过去了。
与此同时,被六角宫灯照亮的红墙甬道内,龙辇正稳稳向前行进。
天边朔月如钩,夜空繁星璀璨。
明黄色的华盖下,亓官涯孤身坐在辇椅上,斜倚扶手,支肘撑在额头,眼中光亮明灭不定,半晌,他忽然开口,毕福全。
陛下一直伴驾左右的御前总管忙不迭应着。
明日一早,叫人将朕私库里那两套赤瑕头面送去凤仪宫。亓官涯指尖点了点,继续道:还有去岁得的那几匹揽霞锻,也一道送过去。
毕福全不可置信地怔了好一会儿,才梦游般轻飘飘应了一声,是。
亓官涯不再说话,缓缓合眼,不管皇后心底打的什么算盘,她除了今晚做事有些心不在焉,这几日确实都算得上安分,接下来还有用她的地方,他不介意先给点甜头。
至于皇姐那边,亓官涯重新睁开眼,看着远处深沉的黑暗,眉头紧皱,她在宫外做出的那摊子糊涂事先不提,这几日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,突然就和皇后搅合到一起去了。
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坏事,但想到适才皇后那堪称寒酸的打扮,以及更早之前从亓官蓉兜里成功掏到的银子,今夜初见皇后时便闪过的念头在亓官涯心底越发明晰——皇姐之所以去凤仪宫找皇后,不会是为了借钱吧
旁人他不敢肯定,这种事亓官蓉还真做得出来。
而皇后即使之前粘人了些,作为威远将军府出来的小小姐,本性是坏不到哪儿去的,又因为她天生顽疾,很少出府,性子实则颇为单纯,对于这种人,亓官蓉绝对一哄一个准。
亓官涯沉思良久,吩咐毕福全,送去凤仪宫的东西,再加一箱金银。
一行人已经到了帝寝紫极宫,毕福全正准备迈过门槛,闻言差点崴脚,他惊魂未定地站稳,看着前方皇帝的背影满眼愕然。
皇后娘娘在晚膳里下蛊了
不然怎么一顿饭的功夫,陛下对凤仪宫避之不及的态度就全然变了。
长公主殿下,您口里的铁公鸡要变成散财童子了!